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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
阵法外,
郑凡身侧,
原本一直站在那里,警惕地目视前方保护主上的薛三。
下面那根棍儿,
裂了个口子,
发出“噗”的声响,
随即气息外泄,开始漏气,
整个人也随之干瘪,化作一张皮,叠落在了原地。
而无论是坐在那里的郑凡,
还是站在郑凡身后手里拿着一串银针正在织衣服的四娘,
脸上没有丝毫吃惊。
显然,
他们早就知道薛三不在这里。
否则,
无法解释看见其他人一个个晋级了,他却能无动于衷这件事,也就是欺负门内的那帮人,对这种“晋级方式”是完全陌生也是一无所知。
毕竟,每次晋级,三爷都是最热切的一个。
“好像……可以了……”
郑凡说道。
“是的,主上,三儿成功了。”
四娘放下了手中的针线,轻轻地伸手,搂住主上的脖子。
这张人皮傀儡,比四娘随手编织起来的,要细腻完备得多得多,也是付出了不少的心思与代价才做出来的。
其实,
对于一个刺客而言,
最好的潜伏不是你的隐匿能力有多强你的身法有多好,
而是你要刺杀的对手,
认为你在那个地方站着……
门内有二品强者,
这是肯定的,毋庸置疑的,必然的。
但……门内是否有传说中的一品强者,一品强者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到底拥有怎样的力量,郑凡不知道,也无法查出属于它的文献与记载。
不过,战略上可以蔑视对手,战术上,必须要重视。
所以,
从一开始面对站在阵法之外的徐氏三兄弟时,
真正的薛三,已经潜伏进阵法内了。
作为一个刺客,一个真正意义上毫不夸张的绝对顶尖刺客,要是连一个阵法都潜不进去,那也真是太丢人了。
当然,
刺出这一匕的三爷,
自然不是四品的三爷,
也不是三品的三爷,
而是货真价实的……二品三爷。
虽然三爷很早人就不在郑凡身边,
但,
瞎子、阿铭他们跪伏在郑凡脚下,被郑凡用乌崖“赐礼”,宛若大僧开光的仪式,
本就不是魔王进阶的必要方式。
在那之前十多年里这么多次进阶过程中,
又有哪次是这样的呢?
这次之所以加了这个仪式,
当然可以说是为了“迷惑”门内的众人,
但更主要的原因,还是为了这一战所特意营造出的美感。
简而言之,
就是魔王们很默契地配合着主上,进行着属于事儿逼的仪式。
所以,
三爷是否会进阶,
只取决于郑凡的心意。
哪怕三爷眼下位于天涯海角,主上想到了他,念到了他的好,他也能进阶。
难的是,
三爷在阵法内,
一边悄无声息地潜藏着,
一边还要承受一轮又一轮进阶所带来的难以描述且剧烈的快感冲撞。
抿着唇,
咬着牙,
不仅不能叫出来,
还得抑制住自身的气息波动。
这,
才是最困难的一点。
好在,
三爷承受住了。
他的潜伏,
本就是为了刺出那一匕;
而那把匕首,则是三爷近五年来,辛辛苦苦的真正结晶。
很难想像,甚至连三爷自己都不清楚,那把匕首里,到底淬了多少恐怖的毒素,以及镶嵌着尝试了不知多少次才成功的微小阵法。
这把匕首,要是流传出去,绝对能成为千百年岁月长河里,每个刺客眼中的……神器。
再配合,
三爷的二品实力。
终于,
在最恰当的时候出现在了最恰当的位置给最恰当的人送去了最为恰当的真挚问候。
二品的人,
面对一品强者,几乎是毫无胜算的。
你需要向外别借,而他,则是从自己屋内拿,这是天与地的差别,不是一个概念的存在。
可对于一个刺客而言,
若是无法越阶完成刺杀,
那刺客的存在,
还有什么意义?
境界比你高的话,那直接明明白白地正面对决不就好了么?
刺杀,刺杀,
之所以要用到刺杀以及刺杀所存在的意义,
不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以一种极高的性价比,了结掉对手么?
这是魔王们和主上一起,最开始就布置下的安排。
薛三这个刺客,你要他在正面战场上,他很难发挥特别大的作用。
没樊力能扛,
也没阿铭能复原,
没瞎子能控,
也没梁程那般硬。
所以,
薛三打一开始的任务就是……藏着;
如果门内真的有一品强者,
那就去刺了他!
三爷,
完成了主上和魔王组织交给他的任务。
他确信,
自己的刺杀目标,
没救了。
三爷蹬起那小短腿儿,
自悬浮着的棺材边缘倒飞下来,
完成了一个极为优雅的跳水动作。
没有什么其他可能,
没有分身,
没有替死,
甚至,
也不可能学当年奉新城内搞事情的道人最后还能留下一张纸作为最后的载体。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这些七零八碎的狗血。
因为,
无法确认这一点的话,
三爷的匕首,是不会刺出来的。
既然刺了,
目标,
必死!
哪怕,你是一品大能,哪怕,你最后出场,哪怕,你众所期待!
再多的哪怕,
在这一击之下,
躺吧!
一瞬间,
这种压抑的氛围,持续了许久。
首先,是薛三的刺杀,让门内所有人,心下一惊。
随后,
则是众人的不敢置信,他们本能地认为,一品强者,很可能就是门主的这位神秘存在,不应该就这样,死了吧?
可渐渐的,
伴随着棺材内将起身未来得及完全起身的身穿着长裙的男子,
发出一声惊天怒吼,
随即身体开始溃脓化作腥臭的血水,
其气息,
也在顷刻间被完全湮灭,再难寻丝毫先前惊天动地的痕迹,
门内众人,
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他们的一品大援,
还没出棺材,
就彻底躺进棺材里去了!
钱婆子愣住了,酒翁愣住了,那些站在樊力等人前方的强者们,也愣住了;
黄郎,
甚至忘记了自己杀死自己。
这或许是,
苍天之下,千百年来,所发生过的,最大的一个玩笑吧?
“呵……”
楚皇最先从惊愕之中缓过神来,
然后,
他忍不住笑了。
这一刻,
什么大楚危亡,
什么熊氏天下,
都无所谓了,
他就是想笑,想开心的笑,且控制不住这种情绪的蔓延,更不愿意去控制。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樊力的土黄色气罩后面,
阿铭笑得胸口的几个洞不停地在扭曲,
“可以,可以啊!”
梁程这头僵尸,也笑出了声。
瞎子则是在心里发出一阵长叹,
得亏自家主上是一个禁止任何翻车立旗的人,
所以任何可能出现的颠覆,都会被提前做安排以方便扼杀!
小到,早年杀一个人,必然要先补刀,再摸尸体。
大到如今,神秘从未出现过的一品强者,也得提前给他挖好个坑。
对比下来,
直接把门内的这帮家伙,爆成了渣!
谨慎小心,不可怕,可怕的是,一辈子,哪怕坐上了王同时也是一众魔王的主上,依旧初心不改。
仍然在支撑着气罩的樊力,
则是大吼了一声:
“三爷牛逼!”
……
结束了,
结束了。
茗寨内的气氛,瞬间跌落到了谷底。
这帮还剩下的高手们,就像是早年的乾军,失去了战意之后,直接就不成威胁了。
他们已经没有勇气,再在这里坚持战斗下去了。
大燕,就拿了天下吧。
他们,就不要再奢求什么大夏国运再起反补给他们的气运以及磅礴寿元了。
没了,
都没了,
赌输了,
把自己,赌成了一个笑话。
或许,照着这种趋势发展下去,
没多久,
天下江湖,将出现一批神秘高手,或许是某家某派相传早就故去的老祖忽然回归传承断代的功法;
亦或者是某个小乞儿,被一个老乞丐抓住手腕,告诉他:你骨骼惊奇,我将传你神功。
江湖,可能会多出更多的小插曲,十年二十年后,又会因此多出很多串联而起的新故事,供茶楼酒舍以更多的谈资。
……
“不对……”
坐在阵法外的郑凡,忽然开口。
搂着自家男人,甚至隐有泪痕的四娘,忽然诧异道:
“主上,怎么了?”
“四娘……你刚说棺材里的那个人……穿着的……是裙子?”
“是啊。”
阵法的存在,确实有隔绝的效果,但那是气息上的隔绝,而非视线上的。
事实上,对于上点档次的阵法而言,视线上是否做到隔绝,根本就毫无意义。
所以,虽然隔着阵法,可四娘,是能够清晰的看见里面的情景的,魔王的感官,本就比普通强者,还要强出一大截。
至于郑凡,虽说现在身体条件严重受限,哪怕他是二品……可连动都不能动,又如何能看得……更远?
但这不打紧,因为四娘会帮他口述里面正在发生的情景。
外加,
先前那位一品强者悬棺而出,其威势,堪比言出法随,他说话的声音,连阵法,都无法过滤,清清楚楚地传遍四方。
郑凡,自然能被动地听得很清楚。
他听到那位一品强者说话的声音,不阴不阳,简称……很娘。
他听到四娘对其的描述,是自棺中浮出,身穿白色长裙。
郑凡开口道:“还……还有一个……还有一个……”
四娘有些惊愕地看着主上,问道:
“主上,还有什么?”
“还有……还有一个……还有一个一品……”
“为,为什么?”
郑凡的眼里,开始布上血丝,
神情,
有些激动,
可偏偏他此时的状态,
又不能尽可能畅快地进行言语上的表达,可他要说出的话,十分紧要。
该失意的,正在失意;
要得意的,正在得意;
唯独一个坐在阵法外,身体几乎瘫软的王爷,预感到了一股不妙的气息。
“陪葬……陪葬……陪葬!”
四娘有些惊慌地抬起头,
看向阵法内的茗寨。
郑凡继续道:
“晋风……晋风……晋风!”
一个一品强者,
明明是个男人,
却着白色长裙下葬,言谈举止,甚为妩媚!
为何,
为何,
为何?
因为,
他有一个……深爱的男人。
晋地的风,吹了那么久,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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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其实早就吹明白了一切。
顷刻间,
就在阵法内,
就在那茗寨内,
就在那先前冒出一口盛装着一名一品强者棺材的土丘内,
再度,
悬浮而出了一口,
新的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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